星期一, 5月 18, 2009

澤敖烈泰雅語的危機

十七世紀中葉,pisbkan(今南投仁愛鄉)的泰雅人北遷,有的遷往現在新竹、桃園、台北,有的則往南胡大山方向遷移。有群人落腳於大濁水溪、南澳溪與南澳北溪上游,環繞著南湖大山建立聚落,就是現在宜蘭縣南澳鄉的山地。
宜蘭縣南澳鄉是個多族群居住的地方,除去閩南、客家與外省族群,光是泰雅族內,其中就包含了squliqq系統kinhakul、tsoli系統mpara、mnibu,還有賽德克系統的tosai部族。其中以squliqq系統的kinhakul與tsoli系統的mpara為最多我的祖先北遷時選擇gogan地區卡奧灣停留並建立部落,曾曾祖父hazyung.nomig是當時kawan社(現桃園復興鄉光華部落)頭目,祖父iban於1960年代舉家遷移到sbunau(雪霧鬧),十年後因種植水田的關係,遷移到基國派。我1970年代中出生在基國派部落。
2005.3.17-3.21日我到了南澳一趟,身為squliq系統gogan人的我,並不知道我和他們能否交談,我能把握多少他們的語言。我只知道tsoli人沒有喉塞音”q”:
我們說”人”squliq,他們會說tsoli。
我們說”戰爭”ciriq,他們會說ciri。
我們說"孩子"laqiy,他們會說laiy”。
我們說”吃”manaq,他們會說mani。

但並非每個字都是這樣,也有例外,我們說”家”ngasal,他們會說Sali;我們說”鷄”lngta,他們會說”welun”。除了單字不同之外,講話的腔調與音調非常不同。
南澳地區的原住民部落,日治期稱作大南澳蕃,一般認為南澳地區原住民非常的親日,但這些部落相較於大嵙崁(今復興鄉)地區泰雅族的凶悍,算是比較溫和與聰明的。大南澳地區的泰雅族部落在面臨日軍警壓迫下選擇以不流血的方式延續族群的命脈。例如日治期模範社比亞號社(碧候),在日本初入部落時,並未與其爭戰,乃是用sblaq(和解)的方式接受日本。因為上述原因,南澳地區泰雅語融入日語的比例比我們這裡泰雅人多。
在現今語言復振風潮之下,各中小學校開始在學校開母語課程。以宜蘭縣各中小學泰雅語課本來說,根本不問其語言多元性,使用的是強勢語言的squliq方言群(大多數泰雅人說的話)。表面上看起來族語教學似乎很完整,但實際上卻只是虛有其表。這樣不細緻的做法,將使的tsoli方言消失的更快,可以說這不過是copy另外一個「強勢語言消滅弱勢語言的做法」。南澳地區原住民以基督教信仰為部落的生活重心,每天早晚都有聚會。以我到的碧候長老教會禮拜的經驗,本土意識強烈的長老會規定必須以母語講道。牧師是squliq泰雅人,到這裡牧會已經四年。牧師跟我說:「他來是要學習這裡的泰雅語,以這裡的泰雅語講道,要融入部落人的生活。」我為牧師的用心感動。但聚會結束後,年近90歲的部落老人卻告訴我:「牧師講的話他一點也聽不懂,這是你們squliq的話。」其實牧師已經盡量學習tsoli的腔調與單字,但部落老人還是不了解牧師在說什麼。更不用說長老會泰雅中會教會內所流通的泰雅語聖經,乃是用squliq泰雅語寫成的。
南澳地區的泰雅族的本身就有語言多元化的問題,又加上日治時期語言的影響,這裡的泰雅語可以說變化相當大。目前仍然沒有學術單位或有心人紀錄南澳地區泰雅語的比較與變化,最好的情況是有精通泰雅各方言與日語的泰雅人為自己的族群作紀錄,但實際上現在能說母(族)語的人已經很少了。外在的環境充斥的是國語,部落內的"母語”卻是squliq泰雅語。如今語言教育政策不再獨尊國語,沒有官方語言只有通用語言,意味著政府將全力確保弱勢語言得已傳承,但可憐tsoli泰雅語卻彷彿不在保護名單內。南澳泰雅語從日治時代到現在,他們的語言是活著但卻岌岌可危,我只能說:「sgalu balay,ke na tsoli。(危險,南澳tsoli泰雅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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